踏雪而行

京城裏最大的酒樓廂房，大到能躺下我的桌子被陶陶擺滿了吃的，看著我大快朵頤胡吃海塞，他沒有一絲嫌棄幫我夾著菜說:“好像在家裏夫君沒給你吃過飯一樣？”

“野味才香呢！不然怎麽你們男人愛去酒樓偷腥啊？”

他翻我一眼，鄭重其事，“勿要一棒子打死一船人，我們男人也有像本公子這般身心專一的。”

“呦！自誇本領見長啊！”

“把自己誇到頂級不更顯娘子眼光好？”

我心有反駁之語可不想再說出來了，話止於此，開心笑出來挺好，給了他面子，也是我愛的想接受的言語。

“這麽能吃的小饞貓怎麽不見你胖啊？該有二兩肉的地方，”

“嗯？！”我瞪眼相望警示閉嘴，“狂吃不胖我喜歡。怎麽？你不滿意？”

嘴邊的話活生生咽下去，“滿意，滿意。”尺寸剛剛好，再大點也不嫌棄，朕是在擔心愛妃瘦弱的身體啊！

吃完飯擦擦嘴巴拉著陶陶的手就跑開了，這一生他應該都沒被這麽魯莽對待過，“弟弟考試，我們去幫他作弊。”

“幹嘛？”皇上甩手，張靜姝，朕乃一國之君啊！

“沒讓你徇私枉法，就是對對詩什麽的，正好向你娘子展示才華啊，走啦走啦。”拗不過，皇上還是被我拉到了書院窗外。

“春秋長，白首短，無言。”

只聽夫子言，頗有陽剛之氣的男聲，不是說古代不華發白須難以為師表嗎？擡起頭想一睹尊容，弟弟丟出一張紙，“姐姐~”那小聲祈求可憐的娃啊！

我趕緊拉身邊滿腹經綸聖賢的皇帝陛下，“陶陶，趕緊，愛屋及烏，快點快點！”

皇上皺眉，執筆就寫，不像為難的思考，有了前綱，他不得不照思路走。只疑惑，朕管理下的夫子都這麽把情愛放肆到課堂嗎？

“給。”

“讀一下我聽聽。”字識的不太全，又看他一臉為難不太放心。

“春秋長，白首短，無言。

心上人，海底月，夢過。

我織夢，夢一場，非夢。”

這家夥會心一笑抓住了我的手，幫弟弟考試還扣縫秀恩愛，但這幾句話怎麽聽著這麽熟悉，不是我唱給你聽的聆古遺韻音樂團隊的《盡如夢》歌詞嗎？真的是活學活用啊！還是夫子古今皆通？對內室的他充滿好奇。

而裏面聽到弟弟答案的他也頗有所思的暫停了今日的課堂考問，出來後看背影的確是個二十歲左右的男人，如此大好年華，攤上這麽好的皇上，不試著考取功名嗎？

怪了怪了！明明大白天，那人轉身時卻舉著燈籠，再加聽他說辭，難道學習柳永就算偶失龍頭望，也才子佳人自是白衣卿相！？

“謝謝姐姐。”越長越俊的小弟弟跑過來拉住我手，我挪回視線，摸摸頭，“謝你姐夫吧。”

看到皇上的少年立刻躬身謝恩，被陶陶攔下，“延兒請起，外面無需多禮，有時間多去陪陪你姐姐，免得她犯悶。”

“是，姐夫，延兒會的。”

“嗯，你哥哥…最近，不經常在家嗎？”

“反正延兒是不經常見到他與母親，我不回去父親會擔心的，姐姐姐夫再見。”

小家夥估計是不想當電燈泡逃走了，可我看陶陶追視的目光，莫非是有什麽事？

“陶陶，是不是張鶴齡做什麽錯事了？”

他回頭沖我微微一笑，“沒事，我們走走回宮吧。”

突來的雪花給冬日漫步增添了氛圍，身後的隨從拿出一把傘，他舉過我頭頂，把我攬的很緊，想起對詩的情景，突然也想說點什麽，“陶陶，此情此景我作詩一首與你助興可好？”

皇上笑，又不喝酒助什麽興？可還是從了，“好。”

“而你撐傘擁我入懷中，

一字一句誓言多慎重，

你眼中有柔情千種，

如脈脈春風，

冰雪也消融。”

我擡頭撞上他眨眼相對，突然很想笑，現代的歌拿來撩古代的皇上，還唬住了，成就感爆棚啊！

“還有呢？”他問，我嘴巴張了張，“下面太虐了，就到這。”但我卻忽略了藝術源於生活，世間文字千千萬，唯有“情”字最傷人。

“哥哥，給姐姐買點梅花吧，雪下大了，我想回家。”突然漫天白雪中跑近一個小姑娘。

陶陶的手向後伸，一荷包銀子遞給小姑娘，買走了他懷中所有的花。

走累的我步子漸漸慢下來，他俯身說:“我背你，想與愛妃共白頭。”皚皚白雪一雙腳印卻承載著兩個人的承諾。

路的盡頭上了一側跟隨的馬車，陶陶放在我手心一杯熱茶，我調皮的折下一片梅花放他杯中，看了我一眼，沒有過多計較，只是放下了杯子。

“你知道這是什麽嗎？”

“愛妃挑戰嗜潔的夫君？”

“什麽啊！這叫寒梅煮雪，好吧，以茶代雪。”

“寒梅紅透暗香臺，

只留餘香何人采，

踏雪而來，廊前徘徊，

拂去潦潦一身白。”

“咳，”皇上輕咳制止，“愛妃，我覺得歌詞還是唱出來比較好。”

“你怎麽知道是歌詞？難道？”

“誒，別再胡言亂語。”說什麽幾百年後的世界，“字識不全的愛妃除了會唱那些朕沒聽過的歌。好像並無作詩這一本領吧！”

不顧阻攔放下杯子對他一陣捶打，“你敢嘲笑我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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